分析古希腊罗马帝国时期东西方的文明交融印迹

　　“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三个月，吸引了众多中国观众。 该展览集中讲述了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1世纪约500年的古罗马历史，通过意大利半岛的罗马化进程，展示了这一历史时期意大利半岛多元文化融合发展的壮观图景。

　　古罗马文明是继古希腊文明之后欧洲古代文明的又一高峰它与古希腊文明一起为西方文明奠定了基础。 “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的许多珍贵文物，展示了古希腊文明和古罗马文明融合发展时期的历史印记。

　　展品《建城仪典浮雕》艾晶摄

　　1 .特洛伊至台伯河畔

　　和世界许多民族早期口述的历史一样，古罗马文明最初的历史渊源出现在早期的传说中。 “永恒之城”台伯河畔的罗马有2700多年的历史，传说罗马的创始人是古希腊迈锡尼英雄的后代，由此可见古希腊和古罗马从根本上就分不开你我。

　　荷马史诗讲述了希腊美女海伦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斯巴达绑架到小亚细亚的特洛伊后，希腊联军征伐特洛伊十年的故事。 罗马的传说延续着特洛伊因“木马计”而破城后，守城英雄们漂泊后的故事。 流亡天涯的英雄埃涅阿斯向西，最终在意大利半岛中部座伯河畔的七座小山之间驻足。 他是公元前753年建造罗马城的罗慕洛兄弟的祖先。 “母狼奶婴”的故事让罗马城的诞生充满了神话色彩。 不少学者对这个神话持怀疑态度，公元前6世纪的母狼铜像与文艺复兴时期的罗慕洛兄弟铜像一起，向世人讲述着这座城市的诞生历史。 在“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上，可以从公元124年的浮雕《祭拜玛尔斯、维纳斯和西尔瓦诺斯的圣坛》中再次看到这个古老的故事。

　　不管这个传说的真伪，希腊半岛和意大利半岛的密切联系是历史的真实。 公元前8世纪至6世纪，在希腊海外大规模殖民活动中，许多希腊人跨海来到意大利以南部，建立了许多希腊殖民城邦，希腊文明的影响随着希腊城邦的殖民活动传播到意大利半岛。

　　爱琴海周边的希腊世界经历了克里特岛米诺斯文明、伯罗奔尼撒半岛迈锡尼文明的繁荣，以及将近400年的所谓“黑暗时代”，从公元前8世纪中叶开始重新焕发出青春。 进入铁器时代的希腊世界生产力的提高，氏族国家被城邦取代，贵族的集权统治过度到城邦的民主政治。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希腊城邦开始了大规模的海外殖民活动，有组织地向海外派遣移民，开辟新的领土。 希腊人建立的新城邦遍布地中海北岸、小亚细亚沿岸、黑海地区，形成了大半个横跨地中海和黑海的希腊文化圈，促进了希腊古典文明的最终形成。移民船队在母国盛大的欢送仪式中扬帆起航，远隔重洋的希腊移民带着母国的土壤，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前往陌生的远方建设新的城邦。 他们在新成立的子邦实行与母邦相同的政治制度，并使用与母邦相同的名称，参加母邦举行的运动会等大型活动，遇到危险时与母邦相互支援。 但是，即使这些海外新城国家与希腊的母国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它们之间也不存在隶属关系，子国家是完全独立自主的城邦，就像长大后自立的孩子一样。

　　殖民地大潮中最先出现并建立新城邦的是希腊埃维昂地区一个叫库迈的城邦。 来自库迈的移民在意大利以南部建立了希腊第一个海外殖民地城邦，并以与母国同名的方式命名库迈。 后来希腊移民来到意大利以南部，沿着那不勒斯湾和西西里岛以东部，他们建造了一系列定居点，包括那不勒斯和锡拉库萨，由希腊柯林斯移民建立。 希腊的殖民地城邦几乎遍布意大利以南部海岸和西西里岛，人们称这里为“大希腊”。

　　“大希腊”简直成了爱琴海希腊世界的部分。 希腊人在这里实行希腊城邦的政治制度，建造希腊神庙和各种希腊式建筑，崇拜希腊神祇，推广希腊文化，使用希腊语言。 “大希腊”的希腊人每年都去精神中心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和奥林匹亚的宙斯神殿做礼拜，奥运会比赛有“大希腊”的选手参加，多次获得冠军。 “奥林匹克休战”的传统也在“古希腊”地区的城邦之间的战争中受到尊重。 富饶的“大希腊”地区出产的粮食不断运往希腊，成为希腊本土重要的粮食来源。 “大希腊”也是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芝诺、阿基米德等主要活动地区。

　　“大希腊”将希腊文明之风吹入蛮荒的意大利半岛，对罗马文明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大希腊”带来的希腊文明和崛起的罗马文明不断碰撞，公元前3世纪以后，罗马人统一亚平宁半岛的铁蹄进入“大希腊”地区，最终在公元前1世纪将“大希腊”完全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大希腊”虽然不复存在，但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的融合留下了深刻的历史印记。 在“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上，来自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的两个重要文物《赫拉克利亚铜板》证实了这种融合的发生。 两块铜板都发现于“大希腊”赫拉克里亚古城附近，大约两个世纪外的铜板上刻着不同文字的碑文。 公元前43世纪的铜版碑文是用希腊语刻的，内容是征收酒神狄俄尼索斯和雅典娜女神神殿的土地用于生产，可见希腊文明在当地很流行。 公元前1世纪的另一个铜板碑文是用拉丁语刻的，内容是罗马的法律和法规，可见罗马文明已经兴盛起来。

展品《卡皮托里尼山三主神》艾晶摄

　　2 .征服“大希腊”

　　罗马人征服“古希腊”是铁与血相伴的。 “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展品《战象献纳品盘》以公元前280年-公元前275年意大利以南部发生的希腊人和罗马人之间的战争为形象。 战争的一方是来自“大希腊”城邦塔兰特和希腊本土的援军，另一方是强大的罗马军队。 这也是意大利历史上首次有大象参加的战争，被后世称为“大象战争”。

　　此时的罗马人已经征服了中部意大利的伊特鲁里亚，在拉丁同盟战争中取得了胜利。 “大希腊”成为建立统一国家的下一个目标。 这时，“大希腊”已经没有了移民时代的团结，城邦之间为了争夺势力范围，战争不断发生。 塔兰托市是斯巴达移民建立的城邦，根据祖先尚武的基因，塔兰托人有着“古希腊”霸主的欲望，他们不断用武力征服其他小国。 其中也包括图。 图里人为了生存而寻求罗马军队的支持，但罗马人得到了瓦解蚕食“古希腊”的战略意图的机会。 公元前282年，罗马军队出兵攻打他连得，为了抵御强大的罗马军队，他连得向隔海相望的希腊国王埃庇鲁斯求助。

　　此时的希腊正处于希腊化时期。 亚历山大大帝建立的横跨欧洲、亚非的大帝国已经崩溃。 他的部通过“继承者战争”分裂帝国，形成托勒密、塞琉西、安提科三个比较坚固的希腊化王国。 皮洛斯出兵意大利的决定得到希腊各方支持，塞琉科斯提供资金，安提科提供战舰，托勒密提供了20头战象。

　　皮洛斯跨海来到意大利后，一度畅通无阻，几乎命中罗马城。 希腊军队多次战胜罗马军队，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被罗马军队推到赫拉克勒利亚平原，在那里与罗马军队进行了几次重要的决战。 以这样的我方巨大损失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被后人称为“皮洛斯式胜利”。

　　在皮洛斯和罗马人的战争中，大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皮洛斯命令20头大象攻击敌人的两翼。 罗马军队第一次看到像大象一样巨大的野兽时，军队的马被吓得一团糟，几乎压不垮军队。 但是希腊人的小象受到了惊吓，引起了大象阵的混乱，罗马人在反击中取得了胜利。 之后，罗马人设计制造了专门用于战斗对象的反象坦克，车上安装了烧得通红的炭炉和枪等。 战争以皮洛斯的失败告终，皮洛斯逃回了希腊。 此后，“大希腊”城邦相继被罗马征服。 胜利的罗马军队率领缴获的战像凯旋而归，在罗马城受到热烈欢迎。 罗马为了庆祝战争的胜利制作了许多神灵的供品，展示的《战象献纳品盘》就是其中之一。装饰精美的盘子中央是出征中的成人战斗像，背上的塔周围有厚厚的青铜盾牌，塔中有拿着武器的士兵。 大象身后有一只胆小的小象紧紧地粘在大象身上，正因为它的临阵胆小，罗马军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大象出现在意大利战场之前，就已经在东方使用了。 战象部队是特殊兵种，驯养的大象具有强大的杀伤力、防御力和机动性。 大象行动缓慢但并不笨拙，它们走得排山倒海，皮肤厚实，能抵挡普通兵器的攻击。 庞大的身躯常常惊动敌人骑兵的军马，四处逃窜，攻入敌阵后，威力足以使其践踏冲突，可以说是当时战争的“重器”。 希腊人向波斯人学习使用战象，把大象的战术带到了小亚细亚和埃及。 希腊化时代，统治埃及的托勒密王朝从埃塞俄比亚获得大象并驯养后，将其送回埃及，成立了自己的大象部队。 托勒密送给皮洛斯的大象来自这个奇怪的部队。

　　罗马人看到了大象部队的威力，但对此不屑一顾，他们重视罗马军团的整体作战能力。 在罗马，缴获的战像从战争的重器变成娱乐工具，投入仪仗队和体育场。 公元前55年庞贝将军举行的竞技表演中，20头大象被安排与使用标枪的奴隶搏斗，现场惨不忍睹。

　　展品《祭拜玛尔斯、维纳斯和西尔瓦诺斯的圣坛》 (局部)资料照片

　　3 .神祗的“拿来”和重建

　　随着“古希腊”被征服，意大利半岛上的希腊城邦逐渐消失，但希腊文明在意大利的影响并没有消失，而是深深地融入了罗马文明。 希腊神话的故事仍然传遍罗马大地，但罗马神话的元素却不断地融入其中。 来自奥林匹斯山的希腊神灵最初只是穿着罗马的“马甲”，但在罗马文明的发展过程中，他们逐渐变成了地道的罗马神灵。

　　罗马早期的宗教神灵大多只不过是非人形的精灵。 人们崇拜他们是因为感谢上帝对个人和家庭的恩惠。 随着希腊文明的传入，罗马神灵逐渐与希腊神灵联系在一起，出现了希腊风格的罗马神灵。 罗马众神体系中的十二主神几乎都能从希腊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中找到对应。 这种对应关系反映了古罗马宗教与古希腊宗教的关系。 尽管如此，希腊神祇改为罗马神祇后，罗马风格浓厚了。 从“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的《十二神祇祭坛》和《卡皮托里尼山三主神》两个展品中可以明显看到这一变化。

　　《十二神祇祭坛》是公元前1世纪后半期的文物，出土于距离罗马约15公里的奥斯蒂亚古城。 奥斯提亚被认为是古罗马的第一个殖民地，由罗马人在公元前7世纪建立，并在公元前4世纪迅速发展。 公元前278年罗马人和皮洛斯的战争中，这里曾是支援罗马人的迦太基舰队基地。 在这座罗马人建造的古城里，出土了一座希腊大理石制成的祭坛。 祭坛上，宙斯、赫拉、得墨忒耳、波塞冬、阿芙洛狄忒、阿瑞斯、赫菲斯托斯、赫耳墨斯、赫斯提亚、阿波罗、阿耳忒弥斯、雅典娜的12位希腊主神各一位，上面刻着希腊文字的“十二神祗” 祭坛从一个侧面展示了希腊文明在罗马的影响力。

　　公元2世纪的遗物《卡皮托里尼山三主神》像比《十二神祇祭坛》像晚了约200年。 雕刻表现了罗马三位守护神朱庇特、密涅瓦和朱诺的形象。 朱庇特是罗马神话中众神之王，与希腊神话中的宙斯身份相同。 卡培里尼是罗马城的七座小山之一，也是朱庇特的住所，住在这里的神有着最崇高的地位。 与朱庇特同行住在这里的另外两个主神不是密涅瓦和朱诺，而是古意大利萨宾人信奉的战争之神奎琳和战神马尔斯。 随着希腊神在古罗马的流行，分别对应赫拉和雅典娜的朱诺和密涅瓦女神代替奎里努斯和马尔斯，与朱庇特一起成为卡培里尼山丘的主神。 他们的作用和象征性的圣物与希腊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赫拉和维纳斯差不多，都有希腊古典时期神灵的典型模式，而此时的希腊神灵在罗马已经有了本土的风格。把古罗马的神和古希腊的神对应起来比较的话，古罗马文明对古希腊文明的继承关系，大多是从其相似之处被发现的。 在这种对应的比较中，更加注意发现古罗马神灵与古希腊神灵的区别，追溯古罗马人如何将古希腊文明和本土文明联系起来发展的历史痕迹，可以收获更多。

　　《战象献纳品盘》资料图片

　　4 .艺术模仿与创新

　　古希腊人的雕刻艺术之所以能够流传到今天，离不开古罗马人的历史贡献。

　　首先，古罗马艺术深受古希腊艺术的影响。 在征服“大希腊”的过程中，罗马人对希腊艺术充满了羡慕，占领了这些希腊城市后，罗马人掠夺了大量的希腊艺术品。 以后征服希腊本土和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时，许多艺术品陆续被带入罗马。 一时间，希腊艺术品充斥罗马城，许多希腊艺术家也来到罗马发展，罗马艺术带有浓厚的希腊色彩。

　　其次，除了掠夺之外，罗马人还大量复制了他们喜欢的希腊艺术品。 复制的方式在现代社会被人们所诟病，但如果没有古罗马人对希腊艺术品的复制，可能就看不到《掷铁饼者》等古希腊艺术的真实面貌。

　　希腊古典时代是古希腊文明的顶峰，希腊世界上最优秀的艺术家创造了无数美丽的艺术品。 这些艺术品在后来的战乱中不断遭到破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好在古罗马人对古希腊文明的热爱，古罗马时代许多优秀的艺术家大量学习和模仿古希腊的艺术品。 这些仿制品成为了解希腊古典艺术的教材，本身也成为人类文明的重要遗产。 “意大利之源——古罗马文明展”的许多珍品都是古希腊艺术的复制品，但同样具有极其珍贵的文化和艺术价值。

　　《十二神祇祭坛》雕刻的希腊神像形象与希腊本土雕刻风格基本相同，尤其是端坐中央的宙斯形象，具有雅典古典时代最伟大的雕塑家菲迪亚斯的艺术风格。 制作于公元前3世纪的青铜雕像《赫拉克勒斯休憩像》，被认为是100年前希腊伟大雕刻家利西波斯创作的海格力斯铜像的高仿品，其原件一直存在于世界各地，直到1205年。 据资料显示，除了这件青铜仿制品外，意大利那不勒斯博物馆还藏有罗马帝国时期的大理石仿制品。

　　罗马人热衷于模仿希腊古典时代的艺术不仅是对希腊艺术的热爱而且与希腊化时代希腊文明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密切相关。希腊化时代的时间跨度从公元前330年到公元前30年，这一时期是希腊古文明繁荣的最后高峰，也是罗马人接触、吸收、接受希腊文明影响的重要时期。 这一时期，希腊艺术继续发展，出现了《米洛的维纳斯》《赫尔墨斯和小酒神》《萨摩色雷斯的胜利女神》《阿佛洛狄忒、潘和厄洛斯》0055-7900000等许多希腊艺术珍品。

　　同样在这个时期，罗马出现了复制希腊古典艺术的高潮，有很多复制品。 米隆的《掷铁饼者》罗马复制品目前已发现3个，分别收藏于那不勒斯、罗马、伦敦。 古希腊艺术家普拉克西特雷斯创作了公元前350年的《尼多斯的阿佛洛狄忒》现存的两个罗马复制品，收藏于梵蒂冈博物馆高230厘米，德国慕尼黑雕刻陈列馆高205厘米。 这些罗马复制品具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一直流传至今。

　　在模仿和复制希腊艺术品的同时，罗马人也努力制作出具有自己风格的艺术品。 例如，在《米洛的维纳斯》和《尼多斯的阿佛洛狄忒》等表现情色的希腊艺术品的影响下，公元2世纪，罗马艺术家也制作了被称为《贞洁的维纳斯》的表现维纳斯洗澡的雕像。 这样的雕像是罗马人融入希腊雕刻风格制作的公共装饰性雕像，广泛放置于庭院、庭院、温泉等开放空间，深受罗马人的喜爱。 古希腊神像进入了罗马人的生活中。

　　从古希腊到古罗马，欧洲文明的锁链就是这样联系在一起的。 古希腊文明和古罗马文明融合发展的历史轨迹一直延续到今天，成为人类文明的共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