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岁的卢拉战胜“巴西特朗普”，在监狱被淬炼后再任总统

　　南美洲最大的经济块巴西当地时间10月30日迎来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77岁的挑战者、左翼工党领袖卢拉以50.8%的得票率有利获胜，比极右翼现任总统博索纳罗领先1.6个百分点。

　　这次选举被认为是巴西自1985年结束军事独裁、实行民主直选以来最激烈分裂的选举。 另外9人参加了总统职位之争，但92%的选民在第一轮竞争中投票给卢拉或博索纳罗，第三泳道的候选人未能挑战两人的地位。

　　以微弱优势在决选中获胜后，时隔12年复活的“左翼偶像”卢拉将面对右翼势力的国会，接手经济增长乏力、饥饿蔓延、面临自然危机的国家。

　　10月29日，巴西圣保罗，卢拉在竞选集会上向支持者致意。 图/澎湃影像

　　卢拉以怀旧牌为中心

　　1989年以来，钢铁工人出身的卢拉6次参加总统选举，2002年和2006年两度当选。 21世纪第一个10年大宗商品超级周期给卢拉政府带来了丰厚的财政收入，为推行“零饥饿”和“家庭补贴”等社会福利计划奠定了经济基础。

　　卢拉两个任期内，巴西民生改善，经济腾飞，贫富差距稳步减少，2000万人脱贫，失业率创历史低点，人均GDP增长3倍。 巴西民意调查机构Datafolha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2011年任期结束时，卢拉的支持率高达83%，是巴西历史上最受欢迎的政治家之一。

　　但是，席卷巴西政界的反贪风暴让卢拉跌出了神坛。 他在2014年成为了“洗车行动”的调查对象。 这项巴西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反腐败调查揭示了国有企业巴西石油公司( Petrobras )、政坛精英和众多建筑承包商之间“用回扣交换合同”的非法交易。 2017年7月，卢拉被指控洗钱和贪污，被判刑9年半。 2018年，法院维持一审定罪，将刑期延长至12年1个月。 卢拉自始至终都坚持无罪，但上诉失败后，他决定自首并服刑580天，因此无缘2018年大选。 2021年，巴西最高法院以管辖权问题、法官判决有偏见等理由撤销了对卢拉的罪名，恢复了竞选公职的权利。

　　卢拉在接受《经济学人》杂志采访时表示：“他们知道我会赢得选举，所以决定判我有罪。 他说：“让我不能参加2018年的选举。” 根据《华尔街日报》社论，卢拉被释放，声称自己是无辜的，但实际上他指出：“他从未接受过复审，因此从未在法庭上清白过。”虽然腐败案严重损害了她的形象，但卢拉在巴西最贫困的人口、工会成员以及众多知识分子和文化界人士中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号召力。 多项民意调查显示，在经济、环保、保障黑人、妇女和性少数群体( LGBTQ )权益等方面，选民对其评价高于博索纳罗。

　　5月7日，卢拉在圣保罗市的集会上向数千名现场支持者宣布了参选计划，并高呼“回来了”“重建巴西”。 在新冠疫情的冲击、经济状况低迷的背景下，卢拉强势回归，怀旧成为他最强大的选举武器。 在各种竞选活动和采访中，这位前总统不断回顾8年执政期间良好的宏观经济表现和民生政策，唤起选民对前两个任期的美好回忆和向往。 卢拉继续担任为贫困阶层而战的角色，上任后承诺降低通货膨胀，改革税收系统，提高最低工资水平，积极创造就业机会。

　　和博索纳罗一样，卢拉也反对宪法对财政支出的增加设定上限。 在卢拉看来，社会支出不是成本而是投资，“当穷人变成健康、教育、商品消费者，而不是非常穷的人时，整个经济都会增长。 ”。

　　他选择了隶属于中右翼巴西社会党的姜黄素作为选举伙伴。 两人在2006年的大选中是竞争对手。 媒体分析称，这一组合既体现了卢拉温和的一面，也体现了建立广泛联盟、团结“深刻分裂”的国家灵活性。

　　博索那罗追上去

　　卢拉4年前与博索那罗“发生过战斗”。 2018年，卢拉以戴罪之身领导选举初期的所有民调，在巴西选举法院剥夺选举资格之前，以“外人”自居的博索纳罗是当时唯一没有腐败记录的候选人。 在经济连年下滑、腐败事件层出不穷的情况下，波索纳罗抓住了当时巴西社会蔓延的“反工党”的感情，祭出了经济自由化和反腐败的承诺，异军突起。

　　不过，上任后，博索纳罗的多名儿子涉嫌腐败，与反腐败知名明星部长莫罗分手，“洗车行动”工作组被解散等事件后，上述“清水政治家”的形象优势不再存在。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博索那罗的应对备受诟病。 为了缓解疫情的影响，拒绝戴口罩，将未经证实有效的羟基氯喹作为新冠治疗药物进行推广，直到推迟了疫苗的购买和分发过程，由于失当的疫情处置，巴西的全球新冠死亡人数为2

　　在环境问题上，自然保护主义者把波索那罗形容为“瘟疫般的存在”。 他将推行放宽限制的环境政策，使亚马逊地区森林采伐激增，到今年年底近4万平方公里的热带雨林将被夷为平地。在选民最关注的经济问题上，经济部长盖德斯改革养老金，加强中央银行的独立性，进行了一系列便利经营者的改革，得到了商界的好评。 但是，在新冠疫情、乌克兰危机、美联储加息等多种因素的夹击下，巴西的通货膨胀长期维持在两位数的高位。 饥饿人口在过去两年里几乎翻了一番，达到约3300万人，给波索纳罗的经济成绩单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次选举活动中，大部分的民调显示卢拉继续领先。 9月29日，多家民调机构预测，卢拉将在第一轮获胜，以10%至14%的优势击败博索那罗。 但是根据10月2日的投票结果，波索纳罗的成绩远远超出了民意调查的预期，与卢拉的差距只有5.2个百分点。 卢拉也没能获得过半数的选票，选举被拖进了“延长战”。 选战延长，卢拉对博尔索纳罗的民意调查领先优势也逐渐缩小。 在第二轮投票前夕，据Datafolha和Quaest的民调显示，卢拉获得了52%的有效选票，与博索那罗的差距将缩小到4个百分点。

　　关于博索纳罗顽强追赶，存在各种各样的解释。 博索那罗政府今年7月追加了福利补助金，可能拉拢了最贫困的选民。 巴西财政状况岌岌可危，但博索纳罗成功说服国会绕过宪法对财政支出的限制，将260亿雷亚尔(合48亿美元)捐赠给“巴西援助金”计划，每月支付给最贫困人口的现金从400雷亚尔到600雷亚尔此外，受大宗商品价格回升等因素影响，巴西经济表现好于预期，今年第二季度GDP增长1.2%，通货膨胀指数回落至单位数，失业率下降，客观上帮助博索纳罗重拾在部点失去的民心。

　　在10月2日举行的国会选举中，博索纳罗所属的自由党成为最大赢家，在参议院改选27个席位中获得13个席位，在拥有513个席位的众议院中也跃居99席。 在23党众多的新国会中，自由党稳坐第一党的地位。 在州长选举中，博索纳罗的盟友也比预想的要好。 在巴西最大的票田、工业之都圣保罗州，在博索那罗政府担任基础设施部长的德雷富塔斯在第一轮投票中获得42.3%的选票，领先卢拉支持的工党候选人阿达6.7个百分点。 在关键的摇摆州里约热内卢，自由党所属的卡斯特罗以58%的得票率压倒性胜利，获得连任，表示支持波索那罗。

　　老总统的新挑战卢拉在选举前在多个场合表示，如果当选，之后就不会再谋求连任。 他将于2023年1月1日正式就任，开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总统任期。

　　卢拉获胜意味着巴西将告别博索那罗政府灾难性的气候政策，成为对环境负责的国家。

　　卢拉的前两个任期，巴西在亚马逊地区的森林覆盖率减少了七成以上，并与联合国合作，推动发达国家为发展中国家缓解和适应气候变化提供资金。 在这次返回中，卢拉表示将打击非法采伐等环境犯罪，致力于实现森林零采伐和《巴黎协定》的减排目标。 2008年因与卢拉发生冲突而辞去环境部组长职务的席尔瓦9月宣布支持卢拉参选。 席尔瓦承诺执行她提出的环境政策，包括引入碳价、新的发布可持续农业财政激励措施，以及成立“国家气候变化管理局”以确保遵守《巴黎协定》的目标

　　在经济方面，卢拉的支持者希望，为了重现此前主政期间经济年均增长率为4.5%的繁荣，能够扭转狂澜的既倒。

　　巴西经济从2014年开始衰退。 2022年，由于俄罗斯冲突导致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国内市场消费需求回升，国际市场出口需求提高，巴西多项经济指标有所改善。 但据巴西媒体报道，巴西经济今年拥有的良好条件明年不会重现，卢拉上台时，经济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 高利率，随后的政府公共财政，以及更悲观的全球环境。

　　2016年，为了应对政府财政超支的严重问题，国会通过了巴西政府公共支出上限的法案。 根据法案，到2025年联邦政府预算的增长不得超过去年的通货膨胀率。 否则将被视为违宪。

　　为了向庞大的社会福利计划提供资金，博索纳罗通过新的宪法修正案绕过了这个上限。 卢拉也表示，希望完全推翻这一上限。 但是，一些经济学家说：“钱从哪里来？ ”也有人对这一点抱有兴趣和疑问。

　　可持续经济增长模式是政府增加税收、扩大财政收入的重要保证。 英国《金融时报》指出，由于基础设施建设不足、基础教育落后等问题，巴西难以提高生产率，长期经济增长。 左翼工人党政府从2003年到2016年，试图逆转过早的“去工业化”趋势，实现产业升级，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工业长期滑坡，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有率逐年下降，抵消了农业综合企业的增长贡献。根据《金融时报》，卢拉和博索纳罗专注于增加公共支出，对如何提高生产率缺乏思考。 要解决制约巴西经济发展的结构性问题，需要开展彻底的政治经济改革。 在党派数量众多、利益错综复杂的巴西，对于长袖善舞的卢拉，依然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现在有更紧迫的威胁。 根据里约热内卢州联邦大学政治和选举暴力观察站的调查，今年上半年，巴西登记了214起针对政治家的暴力事件，2019年同期记录了47起。 今年7月，在伊瓜苏市举行生日派对的卢拉的支持者、工人党前财务工作人员被博索那罗的支持者开枪击毙。

　　博索纳罗被认为是这些政治暴力的推手。 博索纳罗在任期间制定了放宽枪支管制的法律，根据智库“我支持和平”( Sou da Paz )的数据，2018年以来，个人手中的枪支数量翻了一倍，达到近200万支。 另外，他频繁地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巴西电子投票系统的非法行为猖獗。 博索纳罗声称，2018年的黑客事件影响了投票结果。 否则，他会以更大的优势获胜。 但是巴西高等选举法院的调查显示黑客攻击没有对电子投票系统的安全造成任何损害自1996年投入使用以来该系统从未有过系统性的欺诈行为

　　被称为“巴西版扑克牌”的博索纳罗，此前屡次暗示如果败退将挑战选举结果，呼吁粉丝“为了自由”献出生命，因此担心可能会掀起类似美国国会山骚动的运动或许在酝酿之中。